茶夏

独行侠

【贾正】安全感 (上)

补档。去年写的一个小短文,写一半删了,找到了一半的原稿改了一下,争取能把下写出来吧


凌晨两点。

他依然没有回来。

沙发上蜷缩着一个瘦弱少年,黑暗中手中屏幕的亮度点亮苍白的面颊,他低着头,紧抿着毫无血色的唇,手指一遍又一遍不懈的按着屏幕。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在哪里?

朱正廷,他在哪里?

少年的面色越发苍白,眼中越发焦虑,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拨打,终于对方接通了电话,是无比的疲惫。

“Justin。”

“你在哪?”

“……外面。”

“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

“很快是多快?”

对方在他咄咄逼人的语气下沉默,许久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很快。”

又是这样淡漠的语气,似乎朱正廷已经极度的厌恶了他,最后的耐心也不过都是敷衍。胸口又开始绞痛,那颗心脏又在不安分的躁动,他的声音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带着决绝的狠劲。

“朱正廷,你如果再不回来,你就永远都见不到我了。”

长久的沉默。

黄明昊忽然想起来,大概朱正廷真的也不想再见到他。

忽然很害怕,匆忙地挂断的电话尖叫着用力地将手机摔出去,生怕他们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会轰然崩裂,他将自己缩的更紧些,眼睛恐慌的看着墙壁挂钟指针在分秒之中摆动。

凌晨三点,玄关终于响起开门声,黄明昊弹坐起来,光着脚一路小跑到玄关,在朱正廷进门的瞬间扑进他怀里,紧紧攥住他的衣服。

紧缚感勒得朱正廷喘不过气来,朱正廷毫无波澜任黄明昊抱着他,踏进这间屋子的刹那压抑感就要吞没他,怀里这个柔弱的少年身上长着带刺的棘,不断的缠绕着他,不断收紧。

黄明昊心满意足,他深深嗅着朱正廷的味道,忽然飘进鼻腔中的香水味却令他浑身僵住。

“是谁?”黄明昊捏着朱正廷的衣领,浑身颤抖着,绝望又悲愤,“是谁!”

朱正廷对于他忽然的失控早已经习以为常,他试图让黄明昊松手,安抚他:“你冷静一点。”可黄明昊还是在极度的奔溃中咄咄逼人。

“你为什么会来的这么晚!你到底和谁在一起!这个香水味到底是谁的!”

朱正廷已经无法呼吸,只要和黄明昊在一起,他就感到无比痛苦。

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Justin,”朱正廷用力拥抱住他,头深深埋在他的颈窝里,不住的唤着他的名字,低声喃喃着“我爱你。”

“Justin,我爱你。”

黄明昊渐渐冷静下来,这是他们之间的咒语,简短的三个字就足够他拥有无尽的安全感,似乎之前发疯的人不是他,咄咄逼人的不是他,黄明昊反手拥抱朱正廷,感到无比幸福。

“我也爱你,正廷。

那些尖刺刺破朱正廷的皮肉刺进身体,将朱正廷紧缚在无法逃脱的痛苦里,要让他窒息。

 

和朱正廷的这段情侣关系,是黄明昊强求来的。

爱上一个人就是递给这个人一把刀,你想让他为你用这把刀削苹果,其实或许下一秒他会将这把刀插在你胸口,血肉模糊之际附在耳边如是呓语,其实他从未想要接过这把刀。

烈日炎炎的街道上空气燥热似涌着蒸汽,黄明昊蹲在他工作室的大楼下,手指划着密布裂缝的手机屏幕,紧急联系人那栏中熟悉的名字被点开又关掉犹豫着到底是打电话还是发微信,心心念念的人就先一步出现在眼前。

他穿着早上他为他挑选的衬衣,系着他亲手为他系的领带,侧着头与身后的什么人谈笑风生,是黄明昊许久没有见过的愉悦。

有一瞬间出神,黄明昊站起来想看清他身后是谁,明明他们只隔着十几步的距离,朱正廷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他身后的人影渐渐清晰地印在黄明昊的眼中,陌生又熟悉,和很多年前盛夏老槐树下勾着眼讥笑的少年渐渐重合,黄明昊只感觉得到指甲不受控制的陷进掌心,脑中奔腾着疯狂焦躁,不安分的搅动仅有的那点平和。

是他,果真是他。

按下屏幕上的通话键,朱正廷听到铃声从口袋掏出手机,及不可闻的皱了下眉,微笑着和那个人分开些才接起来。

“怎么了?”

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如果不是亲眼看着,或许黄明昊会以为他和平时毫无异样,随便三言两语就可以打发了他。嗓子像是被糊住,有一肚子话无法从那唯一可以宣泄的出口中表达出来,黄明昊张了张嘴,又无力的闭上,朱正廷等了半天听不到他的回应,又问一遍:“你怎么了?”

“你在干嘛。”

“上班。”

“我手机坏了,想你陪我去买个新的。”

“我真的很忙。”

或许是真的不方便,他连一句Justin都叫不出口。

黄明昊突然开始怀疑,在这之前他到底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敷衍了他多少次,是不是每次他打电话给他时朱正廷身边都有这个对他来说噩梦一样的人,挂断电话以后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继续他们之间的亲密怀旧。

那颗脆弱的心脏似乎又开始躁动,伴随着微痛,呼吸开始不顺畅,黄明昊紧紧捏着手上的电话发愣,那人在等待朱正廷的过程中无聊的转过来,正巧与他四目相对。

他该惊讶的,他该愧疚或者尴尬的,可是没有,甚至狡猾的笑着在他的注视下一步步靠近什么都没有发觉的朱正廷,眼里全是对他的鄙夷。

心像是被人紧紧揪住,黄明昊想起那年他离开时说的话。

他说,“你留的下朱正廷,却永远也无法真正得到他,你要记住接下来你和他相处的每一天都是你从我这里偷去的,总有一天我会回来,那时你就要把他还给我了。”

心绞痛的厉害,黄明昊听到自己冷得像冰窖中冻过一般的冷笑,阴狠的,怨念的,一字一句质问他。

“可你现在不就跟蔡徐坤在一起吗?”

朱正廷的脊背僵硬住。

他放下举着电话的手,木然的转头终于看到了黄明昊,精致的脸开始逐渐惨白。

胸口的疼痛令黄明昊几乎无法直起腰来,他转头迈开脚步狂奔,心脏终于无法再负荷他的疯狂,跌跌撞撞不知道一路撞了几个行人,心上像是梗着根刺,伴随着每一次呼吸更深的扎在上面,终于腿一软磕在水泥地上。

失去知觉前黄明昊仔细回想了一下,他还是没有记住朱正廷每天要他把药带在身上的嘱咐。

模糊中看见朱正廷冲开路人向他跑过来,柔软的发丝胡乱伴随着奔跑扬在空中,又胡乱的落下去,忽然心里痛快了。

蔡徐坤你看,就算你重新出现了,我是在拿命做赌注,你还是要输给我。

 

 

“你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玩捉迷藏?”

他站在日光下的光圈中眼中含笑,伸手取下落在他发梢上枯黄的银杏树叶捏在指间揉捏旋转,眼睛里的光芒耀眼刺穿迷雾,给黄明昊灰色的世界染上斑驳色彩。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朱正廷。

黄明昊忘记了他那颗脆弱的心脏忘记了母亲不要他和其他孩子玩闹的嘱咐,中魔一样牵住朱正廷伸向他的手一起在落满银杏树叶的小路上奔跑,最后在他第一次见到朱正廷的那天,在嘈杂的惊呼声中,黄明昊被送进了急救室。

 

与十五年前一样,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还是灰白的天花板,耳边响着机器滴滴的声响,微微侧一下头,果然连趴在床边疲惫浅眠的人都没有改变。

朱正廷,陪伴他走过青葱岁月的少年人,他是他心口的朱砂痣,也是心口插着的一把尖利刀。

隔着呼吸器微弱的叫他,在听到声响的瞬间朱正廷就清醒过来,伸手按着床头的呼叫器,等待医护人员过来给黄明昊复查,撑着迷蒙的眼睛紧张的问他怎么样,有没有很疼的感觉。

他能怎么样呢?不过是鬼门关前又走了一趟,疼痛的麻木了,只有朱正廷才能让他有活着的感觉。黄明昊就像任人宰割的案上鱼肉被那些医护人员翻过来翻过去,确认已经脱离危险他们又浩浩荡荡离开,朱正廷站在病床前,在得到他已无碍的消息后颓然的坐在椅子上,黄明昊想安慰他我不疼了你别难过,在想起他做过的事情又不愿意就这样让他解脱。

“朱正廷。”黄明昊叫他的名字,他浑身一颤挺直了身板。

他很少连名带姓的叫他,但凡他这样叫了,就是他真的生气了,朱正廷抖着伸出手紧紧握住黄明昊不住地自责道歉,看到他这样狼狈的样子,黄明昊心上的结渐渐才松散开来。

“朱正廷,你差点害死我三次。”

黄明昊想起十五年前苏醒时第一眼看见他,朱正廷哭的双眼通红,握住他的手信誓旦旦,说这辈子都会在他身边保护他。

那是朱正廷第一次差点害死黄明昊后愧疚感赋予他的责任心。

这份责任延续了十五年,有时候黄明昊会疑虑朱正廷是否后悔那一年在银杏树下牵起他的手,可是无论答案是什么,他们的命运都已经在一起纠缠,至死方休。

 

自他们认识的那天开始,黄明昊活成了朱正廷的影子,他们形影不离的走过青春年少,黄明昊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会在一起一辈子,直至蔡徐坤的出现。

朱正廷和蔡徐坤的关系很好,在朱正廷告诉黄明昊他要和蔡徐坤一起出国留学后,黄明昊又一次住进了医院。他不愿意配合治疗,甚至逃出医院去和学校的混混玩街头飞车结果命悬一线,在母亲奔溃痛哭中他的心冷的已经无法跳动,他说如果没有朱正廷我宁愿去死,于是他的母亲卑微的去求朱正廷。

那天晚上朱正廷果真出现在他的病房,黑暗中他没有开灯,黄明昊装作熟睡的样子,朱正廷的手抚摸过他的额头和脸颊,最后颤抖着拔掉了他的呼吸管。

他以为黄明昊不知道。

其实黄明昊什么都知道。

他已经受够了被他捆绑。

在黄明昊呼吸困难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去时他的心变得很明朗,他想如果他死在朱正廷手上,朱正廷就会愧疚一辈子,一辈子也无法忘记他,一辈子也不可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快乐,可是最后朱正廷还是心软了,他像疯了一样一次一次按着呼叫器跑到走廊大声叫医生,在黄明昊被推进手术室时他哭的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在黄明昊起死回生的第二天,朱正廷告诉他,他不去国外了。

那时候开始黄明昊搬进朱正廷的家,他用命挽留住了他的爱情。

其实多么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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