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录 38
监狱，竞争，生存。
黄明昊又迷失在无尽的噩梦之中，那些梦像是一部倒带机，不断地强迫着他去回顾过去，精神失常的母亲，渣到令人恶心的父亲，时远时近总是令他没有安全感的朱正廷，还有那个失控的自己。
到底是谁错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黄明昊站在记忆中最黑暗的那一天，看着浴缸里的母亲生命一点一点流逝，幼小的自己趴在浴缸的边缘懵懂的看着不断溢出来的血水，他想告诉那个自己不要再叫她了，她已经不要你了你不要再叫她了，可是看着那个天真的自己，黄明昊什么也说不出来。
当时的黄明昊，还不懂得自己从未被爱过的事实。
黄明昊渐渐走近手轻轻拂过母亲的头发，她看起来那样痛苦，又好像终于解脱，黄明昊轻柔的问她：“你不爱我，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母亲强撑着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无神的看着这个已经成长为少年的孩子，闭口不言。
没有什么好说的，这只是一场梦，在现实中她临死都没有给他留下什么话，在梦里能指望她说什么呢？
梦里，依旧没有改变的，是她依旧不爱自己的孩子。
“昊昊，你在干什么？”
背后传来轻快的声音，黄明昊转过头去，朱正廷嘬着一盒酸奶站在浴室门口，眼里是熟悉的笑意，黄明昊愣了愣，再转头，浴缸里什么也没有了。
黄明昊看起来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的样子逗笑了朱正廷，他踏进来将蹲在浴缸边上的黄明昊拉起来，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怎么了？”
“没有，没事。”
“没事就好，我等会就走了，你自己在家好好看家。”
“你要去哪？”
朱正廷像是被这个问题问的有些为难，撇着嘴想了想，“我要和他走了，以后不回来了。”
“他是谁？”黄明昊被点燃了敏感的神经，一把握住朱正廷放在头上的手，“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能留下来？”
朱正廷渐渐蹙起眉头探究地看着情绪不稳的少年，过了许久忽然苦笑起来，怜爱的捏了一下黄明昊的鼻头，“因为你疯了，你杀了太多人，我不想留在你身边了。”
杀了太多人？
黄明昊不能理解他的意思，眼睛越过朱正廷看向那后面的房间，他看到地上躺了很多人，满地是血，鼻腔里突然窜进来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的父亲躺在最显眼的位置，瞪着眼睛怨念的盯着他。
黄明昊淡漠的看着那个毁了这么多人人生的男人，了然的轻叹一声。
是了，他亲手杀了亲生父亲，因为他该死，还有剩下的这些人，他们阻挡着他与朱正廷，所以也该死。
朱正廷苦笑着走出去站在门口回头看着他，“黄明昊，你让我害怕，所以我要离开你了。”
别走，求你了，我只有你了。
黄明昊想要开口乞求他，可是张不开嘴，迈不开腿，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朱正廷握着门把手，缓缓地关上了那扇门。
黄明昊被监狱的提示音从噩梦中拯救出来，沉吟一声扶着脑袋慢慢坐起来，最近他总容易做梦，梦里的内容都不太愉快，在梦里朱正廷离开他一次又一次，他在感受着无数次的抛弃，这种感受像是杀死了他无数次。
活着真的很辛苦。
系统提示音在响了三次之后黄明昊终于听到了通知，下意识抬起头，眼中晦涩难明。
10号试验品卜凡，晋升为朱正廷方JOKER。
17号试验品灵超，晋升为朱正廷方JOKER。
“卜凡我可以理解，灵超是为什么？”范丞丞靠在朱正廷房间的沙发靠垫上，听着系统的通知疑惑地看向窝在床上看书的朱正廷，“那个灵超就是卜凡的附属品，靠着别人保护才能活到今天，你晋升他做JOKER，一点好处都没有。”
JOKER是战力，是确保在监狱可以立足根本条件，KING本身除了被挑战没有上场的机会，遇见团队之间battle时能依靠的只有手下可以驱使的JOKER，每一个KING在挑选JOKER时都会选择强大善战的，灵超这个孩子，显然没有做JOKER的资格。
“有卜凡在就够了，灵超是我的私心，我将他晋升，他留在我身边卜凡也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安心做这个JOKER。”朱正廷淡淡的说着慢慢翻着书页，“既然想要马儿跑，就要给他吃点草，他为我卖命，我给灵超保护，是相互的。”
“你这两个JOKER，在battle时只能让卜凡上场battle，灵超作为试验品，一旦卜凡输了，灵超就要付出代价，你确定这是在保护灵超？”
范丞丞戏谑的语气让朱正廷翻书的手停了动作，抬起眼睛看过去，将书合上放在床头，“在这所监狱里没有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方法，无论试验品还是JOKER都随时面临着危险，我只能尽可能给予庇护，我所做的，只是将之前卜凡被动的为灵超承担人体实验，改为这之后卜凡靠自己的实力决定能不能保护灵超而已。”
又是一大串想法，范丞丞无语的挑了挑眉，“KING不能心软，你对自己的JOKER有太多感情，若有一天他死在擂台或者试验台上，这个打击对于你来说都是不可磨灭的。”
这间监狱最忌讳感情，这是一个弱肉强食你死我活的地方，和其他人建立羁绊就是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朱正廷太多情，心太软的人站在一个掌握别人生死的位置上，范丞丞觉得他这是自寻烦恼。
朱正廷听范丞丞这样说，抿着嘴想了一会，忍不住想笑，“我曾也是你的JOKER，若我死在擂台或者试验台上，这对你来说是打击吗？”
范丞丞渐渐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意，坐直深邃的看着等着他答案的朱正廷，非常认真的回答他。
“那个时候，我不会让你上擂台，也不会让你做牺牲品，哪怕是抓个试验品临时晋升充数，我也不会让你置于那个危险的境地。”
被晋升为JOKER的人果然是卜凡，将灵超晋升也确实是朱正廷的风格，蔡徐坤淡然听着系统提示音一遍一遍的响起，慢悠悠晃着手上的酒杯，辛辣的液体在杯中流转着，涌上些许气泡又迅速破碎，低头朝一楼看下去，卜凡正板着脸和一脸胆怯的灵超往二楼搬送行李。
曾经为他卖过命的人，现在变成了别人的战力，蔡徐坤第二次经历这种感受，比起上次眼看着朱正廷归于范丞丞，这次卜凡加盟朱正廷反到没有任何之前那样的反感。
强大如卜凡，在这所监狱中卜凡的实力有目共睹，有他为朱正廷上场，起码朱正廷不会被两方制约，虽说他和范丞丞本身也不会去恶意制约。
手上的酒杯是朱正廷在他众多酒杯中最喜欢的一只，他们曾常常坐在一起品着酒，或许没有太多交流，却不孤单，那时候的蔡徐坤固执的认为自己不爱，亲手将朱正廷送到范丞丞手底下也不愿承认自己有多余的情爱，而朱正廷在眼前命悬一线之际，蔡徐坤认输了。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爱上了朱正廷，他不希望朱正廷死，可是他给予朱正廷的伤害，从派黄明昊上场开始就是难以平息的，他不是范丞丞，没办法爱的坦坦荡荡，不能那样轻易的说出口，身上背着追随他将生命交付给他的JOKER，这之后如果和朱正廷对上，他也无法肯定自己是为了朱正廷辜负了自己的JOKER，还是会为了自己的JOKER伤害了朱正廷。
门口响起轻微的敲门声，蔡徐坤眼睛都没有抬一下，轻声说了声“进来”，门被缓缓推开，王子异端着晚饭进来轻轻放在桌子上，瞥到蔡徐坤又在喝酒，无奈的叹口气。
“少喝一点。”
“有话说？”蔡徐坤斜着眼睛瞟一眼欲言又止的王子异，又继续盯着楼下自由活动的试验品，KING的房间在三楼，整个监狱最高的地方，几乎整个试验品自由活动区域都在眼下，他们就如同是圈在笼子里的羊，KING是监视奴役他们的牧羊人，JOKER是KING的牧羊犬，他们的生命在这里不值一提，在绝对的规则下，每一个人都是麻木的。
蔡徐坤知道他对黄明昊说的话被JOKER听到又会有想法，他们期望他是刀枪不入的神，不可以有弱点，他必须强大。
可是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王子异轻叹一声慢慢走近，同蔡徐坤一起看着楼下的试验品，沉默许久，终于还是问出口。
“你到底喜欢朱正廷什么呢？懂，并不是爱。”
“我分得清。”蔡徐坤淡然的将酒一饮而尽，辛辣的刺激灼热食道又涌在胸腔里，轻轻将酒杯放下，平静的看着王子异，“曾经没有人教会我爱，可是没有人天生喜欢独来独往。”
“如果这份感情是错的呢，如果这份感情会拖累你呢？”
“那我也认了。”
即使这会成为他的软肋，但感情向来由不得自己。
“你不必过于忧虑，我有分寸，不会因为我个人的原因不顾及你们。”
话已至此，王子异知道没什么再去说的，蔡徐坤是一个很有条理的人，他说了有分寸那就是有自己的界定，作为JOKER，只需要信任。
走廊忽然传来一阵急躁的奔跑声，尤长靖一把推开房门，气喘吁吁地倚着门框。
“黄明昊，和卜凡打起来了。”
tbc
下周五晚八点见
